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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也太不关心你儿子了吧?我知道你们大人那一套,工作忙啊,压力大啊,工作忙你能比比尔忙?知不知道这样漠视小孩子小孩子心理会有问题,会很容易学坏?!”
被这个一看就知道是问题少女的少女训斥,唐逸不由得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到少女嘴里的“比尔”是谁,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新一代的小孩子们可真是有文化啊!
“还笑?!”少女看到唐逸嘴角的笑意更加气愤起来,精致美丽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横了唐逸一眼,转身看向了怯怯抓着唐宁手臂的鼻涕虫小女孩儿,随即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哎呀,脏死了,你以为你是蛞蝓啊?”说着话就从可爱的粉色小挎包里拿出纸巾帮小女孩儿擦鼻子。
唐逸自不知道少女嘴里的“蛞蝓”是某部知名动漫里的鼻涕虫王,只觉得这少女神经兮兮的,就对唐宁招招手,说:“上车。”其实唐宁在这家幼儿园内是绝对安全的,暗中有小红保护,唐逸安心得很。只是自己经常迟到,不会真的像问题少女说的那样对唐宁的心理产生什么影响吧?
随即摇了摇头,自己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会受别人影响了?可能是因为高于真和高小兰的事令自己今天有些失常吧?
唐宁听话地上了车乖乖坐好,唐逸却不经意发现他瞥了车窗外小鼻涕虫几眼,而那个小鼻涕虫呢,也一直怯怯地看着车里的唐宁。
唐逸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种棒打鸳鸯的感觉,哑然失笑,问唐宁:“怎么了?要不要送送她们?”
唐宁乖巧地点头:“好,菲菲家住在翔凤里,顺道。”
唐逸就笑:“你什么时候研究春城的地图了。”笑着侧身过去推开车门,对车外问题少女和鼻涕虫道:“上车吧,送送你们。”
问题少女也不客气,拉着小鼻涕虫上了车,说道:“把我们放在麦当劳,就前面那个。”
六点多钟,天已经渐渐黑下来,长街上灯火璀璨,车流如织,远方隐隐可以见到超大屏幕里震撼的广告。
这个时间的麦当劳里,人熙熙攘攘的,问题少女抢位的本事却是驾轻就熟,不一会儿竟然占了两张桌子,一张唐逸三人坐了,她自己去坐了旁边另外一张,之前更恐吓她的小妹妹:“不许和我说话,就当不认识我,懂不懂!”
菲菲似懂非懂地点头,问题少女又转头看向唐逸,说:“看好她!一会儿不许打扰我!”
今天厨子回老家探亲,兰姐又去了北京,唐逸也就想和唐宁在外面随便对付口,是以在少女怂恿唐宁来吃麦当劳时也没有反对。现在看,却是被少女利用了,成了少女的临时帮佣。
却见少女在另一桌,从挎包里拿出化妆盒,在那小心翼翼地补妆,可爱漂亮的小脸在镜子前照啊照的。其实就算以唐逸的目光,以少女本身的风格来说,也找不出什么瑕疵。她是那种动漫里叛逆可爱的类型,那头精致的银色长发尤其引人注目,短短时间,已经成了这里众人瞩目的一道粉色风景。
唐逸也不管她,给唐宁和菲菲要了吃的,问起菲菲时,菲菲却是学唐宁,怯怯地说唐宁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东西上来后,菲菲也是看着唐宁,唐宁怎么吃她就怎么吃。唐宁喜欢把番茄酱挤在盘子里,她也就将番茄酱挤在盘子里沾着吃,看得唐逸又好笑不已。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在两个小孩儿陪伴下竟渐渐开朗。
“给你纸巾,擦擦!”唐宁很绅士地递给菲菲纸巾,自然是菲菲又有鼻涕流出来,小家伙好像是感冒了,而唐宁俨然成了她的保护神。
想来两个小家伙在学校里有些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吧?唐逸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可不是那种见谁都对谁好的性格,肯定是菲菲给了他不一样的感受。这样也好,宁宁终于有朋友了,自己不就是希望他能度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童年吗?
另一张桌台终于来了客人,一个帅气的少年,打扮前卫,耳垂上打了耳钉,少年漂亮得几乎像个精致的女孩儿,倒是和问题少女很搭调。
“是姐姐的网友,叫杨过!”菲菲怯怯地告诉唐逸和唐宁,好像生怕被姐姐听到,很小声很小声的。“姐姐在网上叫小龙女,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唐逸一口可乐差点喷出来,无奈地转头看了眼“小龙女”,从心理学的角度,难道这个火辣少女竟然喜欢那种冷冷清清的女子?或者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是那样的人?
那边的谈话没有延续很久,不一会儿少年就悻悻起身离去,而“小龙女”也满脸郁闷地走过来坐下,拿起可乐咕咚咕咚地喝着,看样子恨不得将头塞进杯子里。
“吵架了?”菲菲小大人似的关心起姐姐。
“我的初恋啊!”“小龙女”郁闷地靠在椅子上,一副要死的样子,恨恨地自语:“还杨过呢,有长这样的杨过?跟鸭子似的。”
“你笑屁啊!”看到唐逸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小龙女”一下找到了发泄的对象,猛地坐起身,再不是刚才无精打采的模样,好像找到对手的斗鸡:“说,你笑什么,是不是笑我找了个鸭子网友!”
唐逸自不理她,菲菲偷偷拉姐姐的手,小声说:“晨晨姐,要讲礼貌!”
“屁!都是你这个小害人精闹的!”“小龙女”突然就转身“恶狠狠”掐住菲菲的脖子,“穷凶极恶”的:“我掐死你!”
“陈晨子你个坏人放开我,啊,姐姐饶命……呃……咯咯!”菲菲被掐得吐着舌头,又痒得咯咯笑,挣扎着,可爱极了。
看着嬉闹的少女,唐逸突然觉得问题少女的问题也不是那么严重,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女孩儿而已。
“我叫陈晨子,你呢?”少女安静下来后,以她一贯的风格和唐逸“攀谈”。
“唐逸。”
“宁宁是单亲吧?有时候看到你接他,有时候是个帅哥,是你弟弟?就是看不到宁宁老妈,怎么,离了?你不学好吧?”
刀子般的问法,如果唐逸真是离异人士肯定尴尬得不行,唐宁却是插嘴道:“我妈可漂亮了,在外地。”
晨晨眼里闪过“果然如此”,“你多关心下宁宁,我爸妈也离了,我就是个样板。现在我有两个家,可是我妈看到我就哭,去我爸那边吧,我看他老婆就生气,去了就挑事,我爸就整天和她干架,所以我哪个家也不爱去。宁宁长大了成了小陈晨子,那时候儿你就后悔去吧。”她很平淡地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唐逸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就点了点头,小女孩虽然不懂礼貌,却是直来直去的性格,好像也真挺关心唐宁。
“好了,上次讹了你500块钱,我花光了,等下次还你吧,我跟我花心老爸去要。把你电话给我。”
唐逸笑着摆摆手,“算了吧。”
“算什么算?”晨晨瞪起了眼睛,“我是看宁宁的面子,说还你就还你,姐是个讲究人知道吗?”
听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小女孩大模大样地自称“姐”,唐逸无奈地摇头,在小女孩儿逼视下在她递过来的纸牌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
“菲菲,走吧!再晚二婶又发飙了!”晨晨吐出嘴里的吸管,很麻利地拉着菲菲起身。“宁宁,撒呦那拉。”临走前挥动小手很可爱地跟唐宁告别,对于唐逸,却是理也没理。至于菲菲,自然很有礼貌地给唐逸鞠躬:“叔叔再见。”
看着两个小女孩的背影,唐逸笑了笑,转身拍拍唐宁的小脑袋,宁宁的新朋友,都很有趣。
……
当二零一一年元旦钟声敲响,共和国沉浸在新年喜庆之中时,辽东百余名公务员下岗的消息再次震动了华夏大地。
年终评测时,全省共计一百多名公务人员因为最终审核没有通过被勒令下岗,不但解除了公务工作更被直接下放到人事系统的人力市场,成为真正的待岗人员。这些人都是被屡次举报,在督察系统的档案上记录在案,本来大多数人还存在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又都没有重大过失,只是工作时态度不够好被举报得多了点,大不了批评教育嘛!可没想到坏消息从元旦前就开始传开,据说在元旦前的省委常委会议上,经过众大佬的讨论,唐逸书记拍板作出了最坏的决定。
一些人不相信,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则开始四方拜佛,但最后大家都免不了同样的厄运。这次省委是动了真格的,找谁说话都不好使,用下面公务人员的话,只要记录“花”了的,就肯定是死刑。
这一招无疑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辽东的公务人员同时都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督察制度不是摆设,而身为党政工作人员也不是什么特权阶级。尤其是和普通民众打交道的岗位,就更加要小心谨慎,还像以前那样摆架子故意刁难,分分秒就可能导致记录被写“花”。而最终带来的结果可能就会是失业,真正的失业。
……
“唐书记的雷声是越来越令人清神了!”陈波涛笑滋滋地品着茶,自从他坐上了辽东第三把交椅,越发的韬光养晦,很多人认为他可能心里会对薛川有想法,但却不想这一年来陈波涛几乎给人一种淡出辽东政坛的感觉,好似就准备等着到年纪退二线了,在各种会议上讲话是越讲越少。作为最有可能平衡唐逸党内权力的专职副书记,更是对唐逸亦步亦趋。大家也都说陈书记是年纪愈大胆子愈小,竞争省长失败后陈书记换了个人似的,和以前不能比了。
只有唐逸,每次和这位老伙计在一起品茶的时候,都安心得很。如果说自己离开辽东,谁最能平衡辽东的局势,最能令辽东维持这种平稳的发展势头,那么,薛川不行,其他人更不行。能担此重任的,非陈波涛莫属。所谓不争也是争,陈波涛无疑是最能了解自己心思的,自己走后,如果辽东一号位置放一个雷厉风行类似自己或者薛川这样的人物,接下来的辽东政局定然是一片腥风血雨,想撼动自己经营的辽东政治基础,殊非易事。这场政治斗争必然残酷而激烈,也不是短时间能落下尘埃的,而争斗之后不管鹿死谁手,对辽东都不是一件幸事。
自己早晚要走的,只是怎么能令陈波涛接自己的班,却是要大费思量,好在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
这些话自然不会和陈波涛或者别人讲,任谁也不会知道唐逸属意的接班人就是现在“清淡无为”的陈老。就算在唐系集团内,盯上这个位子的也是大有人在。任谁都知道,辽东省委书记这个位子,自唐逸起,必然要牢牢抓在唐系集团手内,至不济,也需是中立人物掌舵,而断然不会花落别家。
“按劲光的意思,力度还是不够。”唐逸淡淡地笑,慢慢品茶。
陈波涛眼前闪过那个学者气质的中年干部,就轻笑起来,“劲光,还是差了点火候啊!”
张劲光是唐逸钦点的督察局局长,原安东的“求是”,执行起制度来那是一板一眼,不讲任何情面。这次公务员下岗,以他的标准,那是还有相当一大批的落网之鱼的,毕竟一百余人分散在全省各市县其实是很小的一部分,很多市县根本未曾触及。重灾区更是安东,这个公务系统综合评价实际最高的城市,被下岗公务员比例却也是最高。
唐逸笑了笑,“慢慢来吧,人尽其用,他在这个岗位就很好。”
陈波涛默默点头,人尽其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极难,而唐书记在这方面无疑很成功,他在用人上仿佛有种天生的嗅觉,总是能扬长避短,令一些官场异类也能在辽东政坛上焕发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