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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广德帝主动提起那块通灵宝玉,孙绍宗不由便是一怔。
这通灵宝玉的事儿,怎么会传到皇帝耳朵里?
虽说心中狐疑不已,可这毕竟是君前奏对,也容不得孙绍宗细细思量。
只稍一迟疑,他忙从荷包里取出那枚‘通灵宝玉’,双手托举过头顶,道:“回禀陛下,臣手下的检校仇云飞,的确是在某个凶案现场,发现了一枚刻着‘通灵宝玉’字样的物证。”
话音未落,戴权已然快步到了近前,自他手上捻起那通灵宝玉,小心翼翼的呈送给了广德帝。
广德帝接过那玉,先是翻来覆去的打量了几眼,继而又用指甲掐着上面的刻印,一点点儿的捋着那蝇头小字的笔顺。
这期间,他脸上虽依旧是古井无波,那一对锋芒毕露的眸子,却渐渐失了焦距,陷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
好半晌,广德帝才忽然嗤笑了一声:“好一个通灵宝玉。”
那笑声中不带一丝的温度,却似在他眸子里引燃了两团熊熊烈焰。
随即就见广德帝把手一扬,那通灵宝玉在空中划过条晶亮的弧线,叮~的一声磕在台阶上,又打着旋儿钻进了孙绍宗两腿之间。
同时砸过来的,还有广德帝清冷的嗓音:“既然这通灵宝玉是孙爱卿找见的,索性一事不烦二主,你再替朕走一遭,将这东西交到皇兄手上——就说是朕提前几日,贺他的六十大寿了。”
只这一句话,孙绍宗便险些从地上跳将起来!
在太上皇的几个儿子当中,广德帝排行老二,因而他口中的皇兄必然是义忠亲王无疑。
可是广德帝又为何要让自己,把这通灵宝玉交给义忠亲王呢?
难道说,他从这枚玉上看出了什么……
不对!
皇帝明明一开始就冲着这枚玉来的,而且从他方才那句‘好一个通灵宝玉’,大致能推断出,应该是早就从这四个字上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说……
皇帝以前曾经见过这东西?
要不然怎么会凭空牵扯到义忠亲王头上?
心下念头纷杂,孙绍宗却不敢表露半分,伸手从裤裆里摸出那通灵宝玉,正待叩头领旨,忽然想起了这次进宫的缘由,忙改口道:“启奏陛下,臣这次随陆镇抚进宫,正与义忠亲王有关!”
好险!
光顾着揣摩皇帝的心思了,差一点就忙中出错——既然是为了揭露义忠亲王的阴谋而来,听到皇帝主动提起义忠亲王,又怎么能半点反映都没有?
却说将陆辉之前透露的信息,简单的复述了一遍之后,孙绍宗又凝神静待了片刻,才听广德帝淡然道:“此事朕自会召陆辉细问究竟,你只管将这玉送到皇兄手上便是。”
没有意外、没有恼怒、甚至就连情绪波动都不大……
似乎这一切,早就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看来应该错不了了,皇帝肯定早就知道这块通灵宝玉!
话说这义忠亲王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低调,抄些诗词聊骚名妓,又或者发明些火器也还罢了,怎得还敢胡乱向竞争对手泄露原著剧情?!
心头腹诽着,孙绍宗又进一步请示道:“陛下,届时义忠亲王若是问起这块玉的来历,臣该如何回应?”
“实话实说。”
广德帝毫不犹豫的道:“只要是同这块玉有关的,皇兄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什么!”
“臣遵旨。”
孙绍宗恭声应了,从地上爬起来,倒退了五六步,这才转身循着来路而去。
目送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之中,广德帝的脸色愈发的晦暗,背着手在凉亭里来回踱了几圈,忽然冷笑道:“就算生而知之又能如何,还不是朕的手下败将!”
说着,大袖一甩,龙行虎步的出了凉亭,向着北面一间小院行去。
只是到了小院门口,广德帝却又停住了脚步。
望着那门楣迟疑半晌,他忽然转向了宫门所在的方向,一边走一边交代道:“将乾清宫西侧的偏殿收拾收拾,近些年的东西一概撤下去,都换成太上皇主政时置办的老物件!”
这皇宫里看似门禁森严,却哪有不透风的墙?
短短个把时辰,广德帝从景仁宫搬回乾清宫的消息,便传了个沸沸扬扬。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正是贤德妃、荣妃等几个,在景仁宫里待孕的妃子,许多人都因此认为她们失了宠,于是暗中摩拳擦掌,恨不能取而代之。
而荣妃等人骤闻此事,难免也都乱了方寸,再顾不得平日里的明争暗斗,不约而同都聚集到了贤德妃贾元春的居所。
这一来是因为贾元春地位最尊,二来却也是因为广德帝急匆匆搬走之前,正是在贾元春这里过的夜。
既然是选出来备孕的,四人自然都是好生养的身段,一个个将那仿唐宫装撑的前凸后翘,又用彩带收束出细细的腰肢。
其中最夸张的,却还要属那荣妃。
“姐姐!”
只见她娇憨的跺了跺脚,那素白裹胸上的蝴蝶刺绣,便恍似要比翼齐飞一般;居中那朵淡粉色的荷花,更是一忽儿被挤成了骨朵,一忽儿又扯的仿佛孔雀开屏,直似那波涛汹涌之间,便过了几度春夏。
只是这剧烈的反应,对荣妃本身显然也是一种负担,她不得已将左臂环在胸前,撑住了那乱颤的巍峨,这才得以继续嗔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好歹给妹妹们透个底儿啊!有什么到不到的地方,咱们也好一起想法子补救补救!”
另外两个都只是嫔妃,平素里对贾元春多少有些畏惧,但如今利益无端受损,又有荣妃在前面挑头,自顾不得再避讳什么,也都一叠声的催促贾元春道明究竟。
面对三人这一致的逼问,贾元春端坐在罗汉床上,却是岿然不动,笑容更是一如既往的和煦又端庄。
只等荣妃不依不饶,上来拿胸脯拱她,她这才向旁边闪了闪,笑道:“妹妹们真是抬举我了,姐姐我何德何能,能逼的陛下搬出景仁宫?”
见她满口打着太极,一点有用的消息都不肯透露,荣妃心下更是着恼,贴着贾元春的身子往罗汉床上一座,愤然道:“昨儿陛下在我那里,还好端端的,偏在姐姐这里过了一夜,就忽然要搬回乾清宫——这里面难道就没个前因后果?!”
“再说了,就算我们信得过姐姐,可外面那些红了眼睛的贱蹄子,却未必肯信!”
说着,荣妃干脆把身子往后一仰,倚在软垫上撒泼道:“姐姐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今儿干脆就在这里住下了。”
她的身高其实在四人之中垫底,但躺下来之后,却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贾元春低头与她对视了一眼,随即扬声招呼道:“来人啊,再抬一张床送到卧室里,今儿我要与三位妹妹联床夜话。”
“你!”
荣妃噌的一下子直起身子,却不想起的太急了些,身子虽然收住了势头,那裹胸里的‘铅球’却不肯停,险些扯着她一头钻到床底下去。
荣妃慌忙攥住了桌脚,好容易稳住身形,却已然将气势泄去了大半。
“妹妹小心。”
贾元春伸手环住了她的纤腰,顺势附耳道:“且不说我有没有本事,让陛下搬回乾清宫,你可知那乾清宫偏殿的物件,被一股脑换了个干净?这里面的弯弯绕,怕不是咱们妇道人家能搀和的。”
荣妃听了这话,面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这等稍后就能查证的事情,相信贾元春是不会作假的,如此说来……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忽然慌里慌张的起身道:“姐姐既然不肯实言相告,我也不好再强求什么,先告辞了。”
说着,也不管那两个嫔妃还在云里雾里,带着自己下人扬长而去。
而那两个嫔妃一见领头的都走了,心下虽愈发的狐疑起来,却到底不敢像荣妃那般放肆,于是只得一起告罪离开。
于是转眼的功夫,这客厅里便重新安静了下来。
“唉~”
贾元春长出了一口气,起身道:“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院里的宫娥们顿时也做了鸟兽散,唯独凤仪褚绣绣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跟在贾元春身后,进到了里间。
噗通!
刚绕过屏风,褚绣绣忽然屈膝跪倒,直挺挺的道:“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奴婢!”
“你有什么罪?”
贾元春一声轻笑,头也不回的走到那落地镜前,径自将身上的外衣剥去,露出两片美玉似的双肩。
“奴婢不该当着万岁爷的面,把宝二爷的家书呈上。”
“这又如何怪的了你?”
贾元春将那外衣挂在一旁,扶着落地镜褪去了宫裙,解放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儿,顺势又把身子往前一倾,缓缓翘起了左腿,同时口中道:“若非我常拿宝玉的信当趣事讨陛下欢心,你又怎至于忘了避讳?”
“不!”
褚绣绣以头抢地,哽咽道:“都是奴婢……”
“好了。”
贾元春的左腿越翘越高,渐渐和右腿重合成了一条直线,被那落地镜映衬着,直恍似擎天白玉柱一般。
就听她又道:“你跟在我身边已经有七八年了,我若是连你的无心之失都包容不得,日后在这宫里,还能信得过谁?”
说着,贾元春缓缓的转动身子,仙人指路似的探出一条粉臂,催促道:“快用我的妆盒,将眼泪遮一遮,莫被外面那些吃里爬外的瞧出什么。”
“娘娘!”
褚绣绣感动的几乎语不成声,又连磕了三个响头,表达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这才到了梳妆台前,也不敢在那春凳上落座,只弓着身子取了脂粉补妆。
贾元春在她背后,又换了个下腰的动作,那遮在阴影里的瓜子脸上,却渐渐浮现出忧愁之色。
虽说直到现在她也没能闹明白,那仿冒的‘通灵宝玉’究竟有什么蹊跷之处,竟会惹得广德帝勃然变色。
可正是这份未知,才更让人心中惴惴、无从消解。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啊!
忽的,贾元春将臻首向上勾起,努力越过那高耸的遮拦,打量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杏核眼里满是热切之意。
虽说她以前常以巾帼不让须眉自诩,然而此时此刻,真正值得依靠的,却还是女人生儿育女能力。
只要有了孩子,只要能为万岁爷诞下龙儿……
这般想着,贾元春狠狠一咬银牙,将两条腿儿八字分开,尝试起了更高难度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