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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水溶出了花厅,眼见的外面风雪渐大,不由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后面念夏见状,忙替他撑起了兜帽。
等收拾齐整了,主仆二人这才迈开步子,钻进了漫天风雪之中。
当年炒卖金贝的时候,水溶愤恨之下伤了身子,后来好容易调养过来,却也未曾恢复如初。
再加上近来声色犬马惯了,这小身板自然是愈发的虚弱。
因此只是在风雪中走了百十步远,就觉得手脚冰凉,反倒是脸上因为酒气上涌,热腾腾的火烧火燎。
这一冷一热的,自然舒坦不到哪去。
故而到了卫滢所在的小院,他一边挑开棉布帘子,一边就迫不及待的吩咐道:“手炉呢?快去帮孤寻一个来!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等抱怨完了他才发现,那厅里只有卫滢在,莫说是没人伺候左右,就连夏金桂也不见了踪影。
“表妹呢?你们两个可曾吃过了?”
水溶说着,迈步来到桌前,一屁股坐到夏金桂方才用过的绣墩上。
卫滢此时满心的纠结,却哪还顾得上吃东西?
当下微微摇头道:“兴许是早上吃的多了,眼下倒不怎么觉得饿。”
顿了顿,容念夏给水溶送上了手炉,又示意她退到门面,这才继续道:“臣妾请王爷过来,其实……其实就是想说说金桂的事儿。”
“表妹的事儿?”
水溶先是一愣,继而回想起方才,那夏金桂在孙绍宗面前举止失措的样子,当下心中就有了猜想,眉头却也不由的一皱。
稍稍迟疑了片刻,他斟酌着试探道:“可是与孙绍宗有关?”
等卫滢点头之后,他面色又是一苦,支吾着道:“怕不太合适吧?你那表妹虽然貌美如花,可家中却……这事儿怕是不成的。”
虽然没有说全,但嫌弃夏金桂出身的意思,却已是昭然若揭。
夏家虽也是皇商,可比薛家却是差了不止一筹,况且家中也没个男人,更没有官身庇佑。
若配个普通的六七品小官,倒也还使得。
可眼下孙绍宗是什么行市?
若非薛家有双王一贾这样的姻亲助力,孙绍宗同薛家也是‘交’情匪浅,恐怕王夫人都未必敢让薛宝钗高攀。
见水溶论起了家世,卫滢脸上也显出些迟疑来,蹙眉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方才也曾劝过她,可她……真不知是吃了什么迷魂药,竟一眼就相中了那姓孙的莽夫!”
“也不能这么说。”
虽然心下也是这么想的,但水溶却还是替孙绍宗分辨道:“虽比不得本王,可毕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怎么能说是莽夫呢?依我看,表妹瞧上他倒也并不为过。”
顿了顿,他又叹气道:“只是现如今,孙家怕是不会娶她这种出身的……”
“王爷!”
这时忽听一声娇叱,紧接着隔断后面闪出个人来,却不是夏金桂还能是哪个?
就见她咬着银牙,快步到了近前,几乎把鼓胀的胸脯顶在水溶胸口上,一字一句的逼问道:“莫非在王爷心里,我便这般的低贱,连喜欢那孙大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我不是那意思!”
被这气势震慑,水溶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垂了垂,心下又不禁生出些悔意来。
不过这时候再迎上去,肯定是不成了,他也只好讪笑道:“表妹莫要误会,孤不是那意思。”
“那王爷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他的目光,夏金桂又将胸脯一挺,气咻咻的道:“我固然是相中了孙少卿的人才,却也是想帮王爷笼络人心,却不想王爷竟然这般瞧不起人,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连珠炮也似的质问,弄的水溶手足无措,只好把求助的把目光投向了卫滢。
卫滢这才上前挡住了夏金桂,背对着水溶劝解道:“表妹莫要如此,王爷说的也不是没道理,眼下……”
“姐姐也觉得我配不上他?”
“这倒不是,只是……”
“那是什么?”
水溶平日只觉这小姨子水也似的柔,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般咄咄逼人的模样,眼见再怎么讲道理,夏金桂怕也难以理会,头疼之余,便萌生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的念头。
当下隔着妻子笑道:“若妹妹真能同孙绍宗结为连理,孤王自是乐见其成——他如今还在席上候着,孤先回去陪他饮上几杯,找机会替表妹探听一二,也免得冒失莽撞,弄得两下里不好看。”
说着,就脚底抹油的往外溜。
这时只听夏金桂在后面跺脚:“王爷莫敷衍我,真要是想成全我,不妨带我过去再见见他,我要亲自问个清楚明白!”
疯了、真是疯了!
这姑娘平日文文静静的,怎得见了孙绍宗就魔怔了?
这难道就是古人说的一见钟情,誓死不渝?
水溶一面摇头无语着,一面捧着手炉加快了脚步。
等出了门,还听夏金桂哭喊着:“姐姐,要么你想法子,把那孙大人请到这里来吧!我若不同他当面讲清楚,日后……求……”
后面的话,却被风雪声掩盖了。
水溶脚步一顿,他知道妻子最是吃软不吃硬,真要这么哭求下去,还真没准儿会想法子促成这桩姻缘。
不过这样倒也不赖。
若自己主动提出来,或者带夏金桂过去说话,难免就有逼迫的味道,闹不好反而会得罪孙绍宗。
但若是换成王妃出面,再由夏金桂自己主动倾诉衷肠,孙绍宗即便不答应,总也不至于因此而翻脸。
而万一那孙绍宗真被她给说动了心思,两下里结成姻亲,自己日后还用费心笼络孙家吗?
这么想着,他还真就乐见其成了。
……
怀着莫名的心思,水溶回到了花厅之中,就见孙绍宗独自坐在席上,却不见了卫若兰的踪影。
正待发问,孙绍宗已然起身嘿笑道:“卫兄弟有些不胜酒力,已经被搀扶到客房去了。”
搀扶到客房去了?
看看屋里也只剩下两名姬妾,水溶顿时也是会心一笑,自顾自坐到了主位上,略略沉吟,忽然指着中间那道汤道:“孙兄,别的酒菜倒也罢了,这汤却是不容错过——来啊,替孙大人取只海碗来。”
海碗?
孙绍宗心下狐疑,却不知水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眼下这局势,除非自己和长腿王妃的事儿曝光,否则他断然没有要害自己的道理。
而看他这笑模笑样的,怎么也不像是面对奸夫的嘴脸。
故而孙绍宗心下虽存了疑惑,却还是笑着应了,喝下大半碗的清汤。
这汤的滋味的确不错,但要说有什么出奇之处,却也未必见得——反正比荣国府的五子登科,就差了不少行市。
就这般,心思各异的两人,又推杯换盏的喝了些甜酒,水溶就再次起身,说是要去方便方便。
孙绍宗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只好独自在席间琢磨着,水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就见水溶又一脸松快的折了回来,尚未入席,便笑道:“孙兄果然是海量,喝了这许多酒,又饮了一碗汤,竟是面不更色。”
孙绍宗虽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既然夸赞自己,总也好谦虚几句才是。
故而忙欠身道:“王爷谬赞了,下官也不过是强撑而已。”
“强撑!”
水溶摆了摆手,不容置疑的道:“在小王面前,有什么好强撑的?来人啊,还不扶孙大人去方便方便。”
这还有逼着别人方便的?
还是说,他是想让自己学那卫若兰……
孙绍宗念头急转,却也并未急着拒绝——他眼下还真是有些尿意,若真的只是方便,那倒不妨走一遭。
若还有旁的什么,自己到时再推拒也还来得及。
这般想着,他也就顺势离席出了花厅。
结果那一身纱衣,冻的瑟瑟发抖的侍妾,还真把他带到了茅房里。
孙绍宗哗啦啦放着水,心头却愈发的疑惑。
难道自己错怪了水溶,他其实并没有准备别的花样?
刚想到这里,忽听外面有人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
孙绍宗心下一凛,忙用力抖了抖,伸手提好裤子,悄没声的探头出去张望,却正扫见那侍妾如蒙大赦,抱着肩膀跑进了花厅之中。
而守在茅厕门外的,却换成了长腿王妃的贴身丫鬟念夏。
这……
孙绍宗惊诧的瞪大了眼睛,犹豫片刻,还是装作没事儿人似的走了出去,想看看这里面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孙大人。”
这刚到了外面,那念夏就忙冲着他躬身一礼,然后道:“有人想当面同您说几句话,请您随奴婢移步。”
不……
不是吧?!
难道水溶真有那种特殊爱好?
否则那长腿王妃,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喊自己过去?
那自己当初逼迫长腿王妃,岂不反倒满足了他龌龊心思?
孙绍宗直惊的瞠目结舌三观碎裂,直到那念夏再三催促,这才下意识的跟着她离了花厅左右。
……
终于还是去了。
北静王水溶放下手里的棉帘子,心下暗道:爱妃,孤只能帮到这里,这媒究竟能不能保成,却是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说实话,对这桩婚事,水溶半点都不看好。
但夏金桂那癫狂的模样,却让他存了一丝丝的侥幸。
说不准这小蹄子不管不顾的,就把好事儿办成了呢?
脑补着夏金桂同孙绍宗,生米煮成熟饭,最后双双步入洞房的场景,水溶不觉浑身又燥热起来,一伸手将个冰凉凉的身子揽入怀里,不由分说的往里间行去。
只是走到半路上,他忽又停住了脚步,转头问道:“兰哥儿在哪间客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