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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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青山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狭窄的道路两旁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各种阔叶植物。

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的降雨极为丰富,因此各种植物生长得相当茂盛,而且这些植物的叶子长得也远比其他地方的植物,来的宽大得多。

由于植被相当茂密,而且各种植物枝叶繁茂,因此那些植物紧紧挨在一起,随着一阵阵微风吹过,这些植物相互拥挤摩擦,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这连成一片的声响简直就是树木引发的波涛。

由于正逢雨季,因此一天中午后和傍晚时,总是会来那么一场暴雨,而其他的时间里面,也同样会时不时来一场不期而遇的暴雨。

恩莱科一行刚刚遭遇了这么一场突然而至、又骤然而止的大雨。

幸好这个地方植被茂密,因此当大家受到大雨袭击的时候,总算来得及将车篷拉上,只是委屈了那四匹拉车的马。它们只能待在雨地里面,任由暴雨冲刷。

而所有的人包括那个车夫在内,倒是舒舒服服坐在车厢中,以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说实在的,那位马车车夫对于恩莱科这位平易近人的贵客,竟然让自己这个小车夫上车避雨,极为感动。

这样的贵客可不多见,平常自己遇到的那些客人,碰到这样的大雨天,可不会让自己上马车,自己只能身披雨衣和那些马匹一起在雨地里面淋着。

更何况,自从跟随这位贵客以来,为这位贵客驾车的十几天中,自己越来越感到,那位贵客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而这位客人这一次奇异的旅行,也绝对不是一次普普通通、随心所欲、漫无目的的远足。

这位神秘的高贵客人,并没有一定的目标。

他有的时候,根本就是听到周围的人提到附近发生了某些事情,便立刻急急忙忙赶过去瞧个究竟。

那位马车车夫注意到,自己的客人对于各地所发生的各种灾害、危难、以及各种藩镇地方事物相当感兴趣。

每当他听到关于这方面的事情,那么可以肯定,接下来的旅程便有着落了。

而且,那位马车车夫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往往那些原本无法解决,拖延很久的麻烦事,会随着这位贵客的到来,迎刃而解。

车夫对于这位贵客的身份越来越感到好奇。

如果不是因为这位贵客的年纪实在太小了的话,自己几乎要认定他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了。

但是,那位马车车夫对此又不敢肯定,毕竟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如此年纪的小孩子,被任命为钦差大臣的先例,同时,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位贵族如同这位贵客一般平易近人。

那些朝廷上面派遣出来的钦差大臣,一个个不但盛气凌人,而且什么同情心,什么正义感,那种东西绝对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找到。

同样他们也不会雇用像自己这样的私人马车。

他们绝对不缺乏前呼后拥的接待团,每到一处,他们都会骚扰得地方上极不安宁。

因此,地方上面的老百姓情愿受到藩镇贵族的盘剥和压迫,也不愿意让那些钦差大臣来替自己申冤。

那些藩镇贵族尽管贪婪,但是他们的盘剥还算有点人性,不至于让人衣食无着,饿着肚子交重税。

但是,那些从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臣则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

他们奉行的是,拿了就走,拿了才走的政策。

反正这个地方不是他们管辖的,根本没有必要管当地老百姓的死活,可以尽可能的搜刮民财。

而且最令人气愤的是,那些钦差大臣为了名正言顺搜刮而不被他人检举,往往大兴土木,美其名为地方上造福,其实是乘机敛财。

而对于这件大家心里清楚的事,那些地方贵族们也绝对不会出面反对。

毕竟,他们也能够从中获得一部分好处。

而且,如果地方上面的老百姓忍受不住,因此闹出一点事情来的话,那些地方贵族也可以将所有的责任,推到钦差大臣的身上。

这样一来,他们既可以捞到好处,又可以让那些钦差大臣出乖露丑,何乐而不为呢?

正因为这样,朝廷委派的钦差大臣,成了危害和灾难的代名词。

这些年来,真正为平民说话,真正为平民申冤,受到民众欢迎的钦差大臣,只有那位受所有卡敖奇人尊敬的大魔导士科比李奥大人。

说实在的,当年大家听说朝廷上面有一位重臣去世了的时候,很多人还怀疑,那位重臣便是科比李奥大人呢。

因此很多人特地赶到首都去看个究竟。

如果,眼前的这位贵客也是一位如同科比李奥大人的钦差大臣就好了。

自从大人执掌朝政以来,便没有机会再到地方上转转了。大伙儿实在希望有这样一位为大家申冤的钦差大人出现。现在的日子可要比从前大人担任钦差大人的时候难过多了。

马车车夫一想到这里,便呆呆发起愣来,他有点想家了。

不知道家中的妻子是不是身体健康?两个孩子听不听话?这个月的人头税有没有凑齐?自己上次回家时留下的钱,是不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那位车夫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中,雨已经停止了。

在这个季节中,一旦雨停之后,气温马上会升高,因此很快地上的积水便会化作腾腾的蒸气。

到了那个时候,湿热的空气会令人感到相当难受,特别是在这种茂密的树林中,发散不出去的水气,就像被罩在锅盖中一般,更蒸得人难受。

因此,车夫熟练的驾起马车,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又湿又热的恶劣环境。

而在马车上面,恩莱科和那位老裁缝正舒舒服服的坐在,由贝尔蒂娜以简单的水系魔法构筑起来的魔法屏障之中。

当然恩莱科也并非没有出力,他用自己所掌握的魔法阵技术,在车厢顶部画了一道魔法阵。

这道魔法阵的作用是让在其范围内,水系魔法的使用变得更加容易。

用魔法的人只要不将所使用的魔法威力,传递到魔法阵笼罩的范围以外去,那么使用水系魔法的人,只要消耗五分之一左右的魔法力,便可以维持魔法的运作。

但是由于这种魔法阵的有效范围相当小,因此其他的魔法师从来不用,也从来不研究这种东西。

唯有克丽丝这个疯狂魔法师,替这种魔法阵找到了它的价值所在。

克丽丝的实验室中到处布置着这种魔法阵。她常常在这些魔法阵的帮助下,进行长时间的魔法试验。

当然恩莱科从前并没有想到,这种魔法阵除了用于试验之外,还有别的作用。

但是自从那次胜利日宴会中,看到那位皇帝陛下,竟然将水系魔法当作一种让鲜花保持鲜艳的手段来用,而不是像其他的那些魔法师那样,总是一本正经将所掌握的魔法,用于那些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这位皇帝陛下的做法,恩莱科到现在为止,只看到过一个克丽丝也是这样干的。

自己的那位疯狂老师,竟然开发出一套只是用来洗衣服的魔法,对于这种绝对浪费的行为,想必大多数魔法师都会嗤之以鼻的吧。

不过他俩的这种举动,却令恩莱科大受启发。

他开始摸索着将魔法运用到日常生活中去,而对此受益最大的,便是两位一同随行的旅行者了。

当恩莱科想到了这种令马车内的环境保持凉爽的魔法之后,第一个迫不及待抢着运用的人,便是身边坐着的贝尔蒂娜。

说实在的,正是因为自己想到了这个好主意,才让这个始终意志消沉的丫头重新振作起来。

静静坐在马车上面的恩莱科透过身边开着的窗户,看着车厢外面。

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周围到处沾着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树叶。马车的飞驰,也让地上泥水四溅。

每当一阵清风吹过,树林中马上又会飘起一阵细雨。

雨后的树林中漂浮着一阵阵清香的气味,这种气味好像是由无数种花的芬芳,经过雨水的混合和搅拌,随着蒸腾起来的水气,散发到空气中去的。

尽管这辆马车如此快速地飞驰在这样泥泞不平的树林中,恩莱科倒也没有感到过于颠簸。

他暗自赞叹那个车夫的驾车技术确实不错。

当时在菲奥多换乘马车的时候,自己没有因为这位车夫要求的价格比别人高两成,而选择其他人的马车,看来是对了。

那时自己只是感到这个车夫所驾驶的马车,尽管相当老旧但是仍然非常结实,车轴和车门的铰链之上,也都涂着厚厚的润滑油,那四匹拉车的马,虽然年岁已经较大了,但是稳稳的站在那里,显得比其他马车的马匹温顺而又听话得多,因此自己才选择了这辆马车。

很快自己就发现,这个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那位车夫不但对所有的道路都相当熟悉,因此他们一次也没有走过冤枉路。而且这位车夫无论驾驶在什么样崎岖颠簸的道路上面,总是能够令自己感到相当平稳舒适。

看来这位马车车夫的实际价值,远超过那比别人多收的两成车价。

随着马车的飞驰,恩莱科他们很快走上了一条大道。

大道上面的车辆渐渐多了起来,但是不管是什么样子的马车,几乎全都一副模样。

所有的马车上面到处都贴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落叶,而马车的侧壁,以及车窗上面全都沾着飞溅起来的泥浆。

在雨季外出的马车,毫无例外全都极为狼狈。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马车渐渐缓慢了下来。

恩莱科透过沾满了泥浆的车窗往外望了一眼,周围同样停着很多马车。也许是因为蒸腾的热气让所有的人都受不了,因此除了恩莱科他们,几乎所有的马车都将车窗打了开来。

很多人从狭窄的车窗中钻出大半身体,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吸上两口新鲜空气,甚至有很多人实在忍受不了闷热的车厢,因此爬到了车顶之上,享受着车顶上徐徐吹来的阵阵清风。

坐在由贝尔蒂娜制造的清凉结界中的恩莱科,当然不用爬到车顶上去了,但是他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车子停下来了。

按照周围的几幢建筑物看来,这里已经靠近斯崔尔郡的首府成达维尔市,恩莱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马车竟然在这种地方停住了。

恩莱科从车窗中探出大半个身体,但是这毫无效果,前面的车顶上站满了人,即便自己爬到车顶上,可能同样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因此,恩莱科只能问自己的车夫,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那位车夫显然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凭着他走南闯北的丰富经验,他很快明白过来。

前面肯定是成达维尔市的地方藩镇贵族在城门口设立了关卡,不过他也不明白,如果是那种随处可见的收费关卡,为什么车辆行进得如此缓慢呢,其他的地方可是交钱就放车辆通行,别提多么爽快了。

难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车祸?但是如果是车祸的话,那么肯定会开放紧急通道的,没有必要将所有的车辆全都堵在这里啊。

要不然就是成达维尔市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官府正在那里设卡抓人呢。不过这也不太像啊,如果真是设卡盘查的话,周围肯定少不了骑兵队走来走去巡逻,绝对不可能如此太平。

那位马车车夫不禁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那位贵客的问题。

不过幸好旁边一辆马车上的车夫,为恩莱科解答了这个问题。

只听他说道:“还能够有什么事情,当然是变着法儿捞钱啦,每一辆进城的车辆都必须缴税。”

恩莱科听到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自从出了维德斯克之后,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一路上,哪儿不是到处设卡,到处随便收费啊。每一次进入一个城市,不都要缴纳一大堆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税款。恩莱科早已经对此习惯了。

随着马车缓慢的往前推进,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而后面的车也越排越长。

当太阳快要落下山的时候,恩莱科他们的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前。

站在城门口站岗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军曹。

这个军曹倒也和气,他朝着车上坐着的恩莱科打了个招呼说道:“这位先生,欢迎阁下来成达维尔,让您在城外等了这么长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公事公办,还要请阁下缴纳‘进城税’——两个金币。”

恩莱科二话不说,掏出了两枚金币,递到了那个税务官的手中。

那个税务官笑嘻嘻的将手中的金币,塞入了腰上挂着的那个皮囊之中,后退了两步后,轻轻挥了挥手臂,任由马车通过城门。

当恩莱科回过头往后看的时候,只见那个军曹又满脸堆笑的去迎接后面一辆马车了。

“这个税务官好奇怪啊,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和气的税务官。”贝尔蒂娜在一旁说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就叫做生财有道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个金币中,至少有一个会落到这个税务官员的腰包中,你没有觉得两个金币的进城税太贵了吗?如此高额的进城税却没有引起进城人的反感,那位税务官所施行的那一套,真可以说恰到好处了。像这样子笑脸相迎的税务官,你还好意思同他翻脸吗?做官做到这个地步,那才叫真正懂得为官之道啊?”一旁坐着的老裁缝侃侃而谈。

恩莱科对达克托老爹所说的这番话,倒是深表赞同。

这一路上,老爹那极为丰富的社会经验,对初出茅庐的恩莱科常常起到一种思想引领的作用。

很多在恩莱科眼中扑朔迷离,不合常理的事情,让老爹抽丝剥茧地这么一分析,深藏在事情背后的种种隐情,便犹如落潮后的暗礁,暴露在他的眼前。

一起同行的这段时间,恩莱科越来越感觉到老人对于他这次任务的帮助,是多么大啊。

多亏了身边有这样一位对卡敖奇各方面都了如指掌的“万宝全书”。

要不然,以恩莱科和贝尔蒂娜这两个毫无生活经验、对卡敖奇王国一无所知、毫不了解的年轻人,想要不动声色的巡查卡敖奇全境,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别说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国度中,在这一片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看到听到他们所想要了解、希望掌握的情况。

而且,即便找到了这些情报,想要从中筛选出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有用的还是没用的,没有老爹丰富的社会经验帮助,恩莱科也没有本事对此进行甄别和挑选。

更何况,老爹还有着出人预料之外,对于突发事件的预见性和对于各种不同身份、不同地位的人物,所具有的敏感性。

就像今天这件事情,如果老爹不解释一番的话,恩莱科根本就无法猜测到事情的本质有可能是这样的。

那个和气生财的税务官,竟然是如此贪婪的角色。

马车终于驶入了市中心,不需要恩莱科吩咐,那个车夫就知道这位贵客打算在哪里住宿。

一路上,这位贵客总是愿意住在那些离贫民区比较近,价格适中,条件稍微好点的旅店里面。

而这种地方同样是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和旅行家们,最常聚集在一起的所在。

在这种地方,这位贵客往往可以得到他所想要了解的东西。

而马车车夫知道在成达维尔,正好有那么一个地方。

马车穿过市中心,拐过一座教堂和一座高高的石塔,马车驶入了成达维尔最为繁华的商业街。

这个地方当然没有办法同维德斯克相提并论。

虽然这里的商业街同样人来人往,相当繁忙热闹,两边的店铺里面同样摆满了各种货物,整条街道同样宽敞整洁。但是,同维德斯克的那些商业街比起来,这里的景色可逊色多了。

首先街道的布置,和两边店铺的陈列,这里都远不能同维德斯克相比。

一成不变的街貌,千篇一律的店面,华而不实的招牌,这一切都显示出此地比起维德斯克来,相差不只一筹。

至于街道上面的那些行人,则比维德斯克差得更远。

这里很多人穿着的衣物,简直同恩莱科第一次扮成女装时,穿着的那件长裙有得拼。

打扮还算得体的,在那么多人中还不到十分之一。

马车在街道上面飞驰着,当行驶到一个巨大的广场上时,车夫驾着马车往左边的一条小路,转了进去。

马车继续往前行驶了一两公里,终于在一处偏僻冷清的小街角停了下来。

恩莱科他们走下了马车,沿着街道往里走。

在街道的另一端敞开着一座朱红色的大门,左右两道门扇的边缘,全都包裹着厚厚的铜板。

正当恩莱科他们在车夫的带领之下,正要进入大门的时候,从店铺之中飞快跑出一个小伙计来。

只见他熟练的驾起马车,将车辆赶到了拐角处的停车场中。紧跟着又陆续从店铺中跑出两个壮汉,他们拖着一辆平板拖车,向停车场走去。

所有人跟着车夫走进了那道大门。

进门之后,恩莱科一看,同门外那种偏僻荒凉的景象完全不同,旅店里面颇为热闹。

大厅上面人来人往,做买卖的商人和居无定所、四处游荡的旅行家穿梭其间。

在旅店右侧有一座精巧别致的小餐厅,餐厅那长长伸出在外的廊檐下,排着一列长椅。长椅上坐满了悠闲自在地喝着咖啡,闲聊着的人们。

店员们则在四周忙碌着,一个显然是主事人员的小老头,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没有等恩莱科发话,车夫已经主动上前吩咐起来。

恩莱科对此相当满意,对于打这种交道,车夫卡兹显然比自己熟练得多。

人家可是天天在外面奔忙,对于各地住宿的环境和行情,那可是了如指掌,同那些旅店的掌柜打起交道来,他也是驾轻就熟。

恩莱科相当放心的让他处理这件事情。

果然,在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之后,恩莱科他们在那个老头的亲自带领下,来到了位于旅店最高处的一排房间。

那是三间并排在一起的房间。

那个旅店主事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房间并不豪华,但是收拾得相当干净。

而且主要的家具样样齐全,一座衣柜,一座矮橱,在角落中甚至摆放着一座梳妆台。

在房间的另一头开着四扇大窗,落日的余晖从这些窗户中投射进来,为这间房间铺上了一道金红色的光泽。

“这位客人,您的仆人不知道为什么坚决要为您订紧靠这边的房间。您看见了,这个房间绝对是一流的,保管您住的舒服。只不过,靠着这边的窗户,外面的景色绝对不是像您这样有身份的人愿意去看的,那面一片都是贫民窟,又脏又乱,相当煞风景。不如,您换到另一面住,房间都是一样的,不过另一面正对着大街,那可是我们这里最为繁华的一条商业街,是我们这里最美丽的景致之一。

“两边的房间价格相差并不多,但是那边可要方便多了,下面就是餐厅,如果您不想出门的话,您只要喊一声,马上就有人将菜单和美味佳肴端到您的房间中来。这可是最符合您身份地位的住处了,而且您还带着家眷,也许,您可以问一问您的……您的……您的那一位看看,也许换到另一边住会更加合适一点。”小老头无比殷勤的将周围的环境介绍了一番,最后指了指身边站着的贝尔蒂娜。

恩莱科当然明白,这位旅店主事指的是什么,同样也知道这个家伙显然误会了自己同贝尔蒂娜的关系。

不过恩莱科对此已经习惯了,这一路上,总是有人将自己同贝尔蒂娜看作是一同出行的一对小夫妻。

恩莱科实在不太明白,难道那些卡敖奇人,看不出自己和贝尔蒂娜的年龄还没有达到定亲成婚的年龄吗?

要知道在索菲恩,男女之间如果还没有成年便擅自订立婚约的话,对此,最重处罚可以判决流放三年。

恩莱科实在不太明白,难道卡敖奇王国,未成年定亲是被法律允许的吗?

因此,他曾经将这个问题请教过达克托老爹,对于这个问题,老爹不怀好意的对自己说:“如果卡敖奇王国禁止未成年人订立婚约的话,那么那位可爱的费纳希雅小姐,就没有必要害怕那头大色狼的骚扰了,不是这样吗?”

这句话将恩莱科说得哑口无言,幸好车夫卡兹为自己解了围。

卡兹告诉自己,在卡敖奇王国,很多贵族家庭为了能够替自己的孩子物色到美丽漂亮的妻子,往往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把那些小美女,小美人胚子订作自己的媳妇了。

而且为了这些小美女能够拥有同她们的美貌相称的气质,往往很小她们便被带离自己父母的身边,从此在未来丈夫的家庭中长大。

因此,在卡敖奇王国,幼年定亲,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甚至当那些贵族们看中了自己喜欢的小女孩时,往往还会发生抢亲这样极端的事件。

而且,由于卡敖奇王国的民风彪悍,性情浪漫,因此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个抢亲的人,不但不会受到别人的指责,相反,还会被认为是个勇于追求爱情的人,而受到宽大处理。

很少有哪个官员会煞风景的作出处罚抢亲者的判决。

一般来说,最终那个女孩肯定会被留在男方的家庭之中的。

当卡兹告诉恩莱科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只是以为恩莱科是个成长在正统贵族家庭的贵公子,仅仅是对卡敖奇的民风民俗不太清楚而已,绝对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贵客根本就不是卡敖奇人。

恩莱科听到这些的时候,他别提有多尴尬了。

而贝尔蒂娜和达克托老爹那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更加为这种尴尬的气氛,增添了两道诡异的色彩。

这种奇怪的感觉,甚至连那个完全是局外人的车夫卡兹都注意到了。

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为什么那个老爷子和那个姑娘这么奇怪的瞧着那位尊贵的客人?这一切同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有什么关系?

旅店主事的一阵连声招呼,将恩莱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现实。

他想了一想,觉得贝尔蒂娜和达克托老爹同自己的任务并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总是让他们为了迁就自己而一起受罪。

因此恩莱科向老板换了两间房间,不过,他自己仍然住在那间紧靠着贫民窟的房间。

这个决定令那个旅店主事疑惑不解。他管了这么长时间的旅店,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一位奇怪的客人。

如果这位客人是个吝啬鬼的话,他应该不会换房间。

如果他换房间的话,那两间紧靠大街的房间无论如何应该自己享用,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将好房子让给仆人们居住的主人。

旅店主事越看越感觉这位贵客来历蹊跷,身份古怪。他暗自对恩莱科留心起来。

恩莱科接过旅店主事递上来的钥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他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在夕阳余晖的笼罩之下,眼前的景色显得那样恬淡而又宁静。

眼前倾斜向上的一段山坡上面,紧紧挨着一间间破陋的平房。那些平房是用各种不同材料搭建起来的,形状千奇百怪。

有些是用木材搭建的,有些是用石料叠成的,有些是用碎砖头堆砌起来的,而其中最简陋的那些房子,竟然全都是用茅草扎成的。

从窗口望去,这些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房屋,就犹如在那道山坡之上打满了各种各样的补丁。

恩莱科看着这些简陋的贫民窟,一种异样的心情涌上心头,自从离开维德斯克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这种情形了。

在卡敖奇王国,这种情况相当普遍。

很多破产,失业的城市居民沦落为贫民,这些贫民朝不保夕,干着最重最累的活,住在最破最烂的地方,吃着最臭最脏的食物,他们所过的生活,甚至连那些古代作品中描写的奴隶还不如。

住在那里的人可以说是社会的最底层。

恩莱科望着眼前这一片贫民窟,望着贫民窟中犹如迷宫一般狭窄黝黑的道路,望着在贫民窟中佝偻着缓慢行动着的人,那些没有生气,骨瘦如柴的人,恩莱科第一次为了他人而感到悲哀。

但是他对于眼前的情况,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有能力帮助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许,自己可以给这些人一些食物,甚至是一些钱。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自己能够永远帮助这些人吗?对于这些贫民来说,一顿饱食难道就能让他们脱离苦海了吗?

恩莱科陷入深思之中,他完全没有发现,门外,旅店主事的那双眼睛正紧紧注视着自己。

那位主事,一直待在门外始终没有离开过。

对于他来说,这位客人实在太神秘了。

首先,他从直觉上便感到,这位客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多年接待顾客的经验,让这位主事练出了一双锐利的看人的眼睛。

他只要对某个人仔细瞧上那么一眼,就可以八九不离十说出那个人的身份,所做的工作,以及哪里人士。但是,这位神秘的客人在主事的眼中,却是一位谜一般的人物。

首先,这位客人看上去相当随和,对于这里的环境以及出入这里的人,并没有一种排斥感。

从这点上来说,他应该和自己一样,是个平民。

但是,这位主事绝对不敢如此猜测。

因为那位神秘的客人无意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令他感到面对的是一位贵族,而且那位主事直觉感到,恩莱科的地位相当高贵。

其次,恩莱科的年龄和他关注贫民窟生活的奇异举动,同样令主事先生迷惑不解。

这位主事先生产生了同车夫卡兹同样的想法——这位神秘的客人,是朝廷派遣下来的钦差大臣。

不过由于同样的原因,那个主事也与卡兹一样,对这件事情不敢轻易确认。

另外,那位主事先生实在无法肯定,这位神秘的客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

有好几次那位主事已经几乎认定这位客人来自外国了,但是这位神秘的客人无意间的一些举动,令那位主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了。

因为在这位神秘的客人的言语之中,有着极重的塔兰郡的口音,而他的举止行动之间,却又有着相当浓重的喀司纳郡的痕迹。

塔兰郡地处群山之中,民风粗犷彪悍,但是,偏偏受到卡敖奇上层社会的歧视,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往往千方百计想要掩饰自己的口音,毕竟一个塔兰人是绝对不会受到上层贵族阶层认可的。

几百年来,那里只出现了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名人——那便是大魔导士科比李奥。

而与此相反,喀司纳郡是个盛产上流贵族的地方。很多有势力,有影响的贵族都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大多数的贵族,全部都以学习喀司纳郡的礼仪风俗,作为自己最为重要的一项课程。

当一个标准的喀司纳郡人,已经成为了进入上层贵族阶层的第一步。

这位主事先生尽管已经见过很多学习喀司纳郡标准礼仪,并且自认为是经典的喀司纳郡人的贵族,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可以同眼前这位神秘的客人相比。

在那位主事记忆中,能够和这位客人相提并论的,只有每年都要来这里几次的海格埃洛公爵大人。

那位大人可是喀司纳郡的郡守,是当地历史最悠久、最有名望的名门望族。

难道眼前的这位神秘客人,同样是出自于那个显赫的家族吗?

经验丰富的主事先生,对于恩莱科的身份越来越感到扑朔迷离。

同车夫卡兹不一样,这位主事掌管着的,可是一家广受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和旅行家们赞赏的旅店。

那些走南闯北、交游广阔的客人们,不但为旅店带来了隆盛的名誉,而且还带来了来自各地的最新消息。

主事先生早已经从那些顾客的闲谈之中,了解到朝廷已经派遣了新的钦差大臣,到各地进行巡查了。

而且,这位钦差大臣,同从前大魔导士科比李奥大人担任钦差大臣时一样,完全不惊动地方上的各级官员,采用微服私访的形式,巡视整个卡敖奇王国。

凭借这几点,主事大人实在相当怀疑,眼前这位与众不同的客人,正是那位钦差大人。

但是,恩莱科的年龄,让主事先生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毕竟在传言中,那位钦差大人可是拥有着与大魔导士科比李奥大人,相同实力的禁咒魔法师。

尽管这位主事先生对于魔法,并没有太多的认识,但是他同样知道,魔法的修为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够积累起来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未成年的上位魔法师,就更别说,被誉为魔法界瑰宝的大魔导士了。

而恩莱科并不知道别人如此注意自己,他仍然站在窗台前眺望着远方。

远处那被映照成一片鲜红的群山,那连绵起伏,犹如鲜红色波涛一般的群山。恩莱科听达克托老爹介绍过这个地方。

连绵的群山中尽管种不出一粒粮食,但是这块寸草不生的土壤之下,埋藏着无数珍贵的矿藏。

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卡敖奇王国矿产资源最为丰富的一个郡。

这里出产的金属,这里铸造的刀剑,这里制作的铠甲,这一切全都为卡敖奇王国强大无比的军事实力,提供了坚强的保障。

但是,恩莱科同时也听老爹提到过,住在这里的那些矿工们的艰苦生活,听说过在那些条件极其恶劣的矿井中工作的艰辛,更听说过经常发生在这种矿井中的那些可怕事故,以及这些事故为那些死去的人和还没有死去的人,带来的无比痛苦。

恩莱科静静望着那鲜红且绵延起伏的群山,望着那层层叠叠、蜿蜒曲折的山脊,望着隐没于云层之中的山峰,望着那渐渐被黑夜所吞没的地方……

夜晚降临了。

劳累了一天的恩莱科跑到楼下的餐厅之中,胡乱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息去了。

说实在的,这个地方的食物实在不怎么出色,这同样也是恩莱科对晚餐并不太感兴趣的原因之一。

这里的人对于美食的兴趣,显然不像对于美酒那么强烈,但是恩莱科偏偏对于那种饮料敬谢不尝。

回到卧室中的恩莱科马上便上床休息了。

虽然今天一整天他都坐在马车里面,但是这种旅行同样使人觉得相当疲乏,因此,回到自己房间的恩莱科,很想好好休息一番。

但是,当他刚要睡着时,突然,房门外面有人敲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恩莱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当他将房门打开时,只见在门口站着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看到开门的,竟然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时,同样不禁一愣,但是,她的神色很快恢复了过来。

只见这个小女孩突然间将身体靠到恩莱科身上,一条手臂紧紧拢住恩莱科的腰,另一只手绕过恩莱科的背后,轻轻搔弄着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那个小女孩将一条腿盘起来牢牢得缠住了恩莱科,随着轻轻的晃动,那个女孩极其熟练扭摆着腰肢,用自己柔软的小腹轻轻的、缓缓的,但是同时又是紧紧的贴着恩莱科的小腹蠕动着。

这种种的一切,让初出茅庐的年轻魔法学徒目瞪口呆,他实在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尽管他还相当稚嫩,尽管他对此还一无所知,不过从眼前这个女孩异样的举动,从她那局促但是充满诱惑力的呼吸,从那尽管瘦削但是却相当柔软、微微有些起伏、不停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的少女的胸部,以及从自己饱受挤压和揉搓的腹部渐渐涌上来的那股异样感觉,恩莱科相当清楚,这个女孩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来,肯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恩莱科便打算用力推开那个少女。

但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是,那个女孩有着与那纤细弱小的身体完全不相称的体力。

以至于,两个人同时摔倒在地板上面。

那个女孩并没有因为摔倒在地而放开恩莱科,相反的,她缠的更紧了。

不需要一条腿支撑身体的她,将那条被解放出来的长腿,同样用来紧紧缠住恩莱科的腰部。

同时女孩始终没有停止过扭动腰肢、摇摆腹部,深深刺激着年轻试炼生心灵的动作。

更有甚者,女孩竟然将手伸进了恩莱科的衣服底下,试图帮这位年轻魔法师脱掉那件仅有的贴身睡衣。

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的恩莱科,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起来。

他不知道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同样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对待这个女孩。

更何况,刚才那猛然间的摔倒,令恩莱科相当不好受,不但背后摔得很疼,而且好像手肘也扭伤了。

正当恩莱科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尽管她还是在那里轻轻的挪动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刺激着小腹底下那完全可以被感觉到的微微突起。

但是,那个女孩确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听她轻轻在恩莱科的耳边腻声说道:“这位少爷,您应该感觉到相当舒服了吧,如果您想要的话,您可以获得更加刺激,更加舒服的享受,我的价钱是相当合算的,而且,服务周到,保证您满意。”

恩莱科突然间意识到,缠在自己身上的是怎样一个人物。

尽管他曾经听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种职业——通过出卖自己的女儿身来换取几个金钱,这种女人被称为妓女。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真正的妓女呢。

自己的家乡塞维纳是个民风朴实的地方,居住在那里的居民,全都是些循规蹈矩的普通平民。

在那里从来没有卖淫和偷窃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发生。甚至可以说,在自己的老师维克多来小镇之前,小镇上根本就没有无赖,连欺骗行为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因此,恩莱科从来就没有看见过真正以出卖肉体为生的妓女。

更何况,恩莱科从来没有想到,妓女会缠上还未成年的自己,更没有想到,连这样年纪幼小的小女孩,竟然也会操持这种令人不齿的职业。

这实在太令恩莱科吃惊了。

想到这里,恩莱科运足力气,努力摆脱了那个女孩的纠缠。

恩莱科毕竟是个男生,力气无论如何都大过这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小女生。

当恩莱科推开那个女孩后,他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退后五六步,同那个女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道:“小姐,我只希望能够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因此我不想浪费自己有限的精力,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的话,你可以提出来,如果我能够做得到的话,我一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至于你刚才所提到的那种服务,我看就不必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可以请你离开我的房间吗?”

恩莱科自始至终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他并没有因为那个女孩是个妓女而歧视她。

毕竟,这也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这种年龄的女孩操持这种谋生的职业,那已经是一种相当悲惨的事实了。恩莱科觉得没有必要对那个女孩的行为说三道四、指手划脚。

但是,那个女孩显然并不想放弃自己的猎物。

她现在已经相当后悔刚才说的那番话了,假如刚才自己没有挑明身份的话,也许就已经达到了目的也说不定。

现在看来,眼前的这头肥羊应该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原本应该可以从他身上得到很多好处的。

想到这里,那个女孩越想越感到不甘心,她走上两步,想要继续缠着恩莱科不放。

恩莱科对于那个女孩的纠缠,终于感到不耐烦了。

只见他往旁边挪动身体,左脚向前一勾,右手在那女孩的腰眼上一按,那个女孩便双手无力软垂下来了。

恩莱科对此相当满意。

这可是当初乔教给自己和那些佣兵们的擒拿绝技,可惜到现在为止,自己还没有一次使用过呢。

不过没有想到,现在居然被用来替自己解脱这种困境,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恩莱科想到这些不禁暗自摇头。

他抱着那个女孩向门口走去,一直等到出了房门,恩莱科才松开自己紧紧掐住那个女孩的腰眼,轻轻替那个女孩揉了揉说道:“我就不麻烦你了,对于你的服务,我现在还不太感兴趣,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突然之间,恩莱科停下了自己所说的话。

他看到在那个女孩的手上和左腿的膝盖上,有着相当严重的擦伤,显然那是刚才自己摔倒时留下的痕迹。

刚才那一跤,摔得自己都感到相当疼痛,那个女孩的手臂和大腿还被自己压在身体下面,受到的创伤可想而知。

恩莱科突然之间又想到,刚才那个女孩并没有像普通的女孩那样,因为受伤而大声惊呼、高声喊叫,相反的,还能不动声色的引诱挑逗自己。

这种“敬业精神”,不能不令恩莱科感动。恩莱科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还有如此坚强的一面。

同时,恩莱科也为这个女孩的不幸默默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