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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搁这吧。”沉默了好一会后,无诟开口说道。
“不然呢?”六里说。
“听说在关内,死去的人,尤其是德高望重的人,都会找些风景特别好的地方给埋到地下,搞个土包立个石碑做标记,想起的时候,就再来瞧瞧。”无诟说。
“活人都顾不过来,哪有功夫惦记死人。”六里说。
“要不带些灰回去?”无诟说。
“那你赶紧的,都掺上雪了。”六里说。
无诟果真上前,从金万年燃成的焦黑尘土上掏了两把,而后却是随手揣进了口袋。其余还能动的暗黑一路这时也纷纷上前,各自弯下身去掏,不一会竟把金万年的尸灰给分了个干净。
“不是这个意思吧?”六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喃喃自语着。不过也就是他现在已经没了双臂,不然大概也会是其中的一分子。
“走吧。”无诟说道。对于金万年以外其他死去的暗黑一路,他们并没有谈论。那些人中有他们熟悉的亲朋好友,只是生死这件事他们早已经看得极淡,甚至有许多人觉得相比起活着死去才是更轻松的。苦寒之地的艰苦生活不只养成着他们的生活习惯,更在一代又一代重塑着他们的观念。
“等等。”六里这时突然喝道。他断了双臂,伤势极重,此时却是双眼如电,看向了暗黑一路残余者中的一位。
“你是谁。”六里说道。
暗黑一路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服饰,又埋伏雪中,面上多粘了些东西,有些面容不清,竟是都没发现他们当中居然混进了一个生人。直至此时六里叫破,所有人一惊后已将这人围在圈中,再一细看,果然并不是他们的一份子。只是这人何时混在了他们当中,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是谁都不知。
这人被围正中,却也不慌不忙,挥手摘下了兜帽,一头醒目的银发披肩而下,露出了面目。
严歌。
界川之中,吕沉风让他走,没有任何指向,他明白,走的意思是让他离开,离开哪里?只能是界川。
这一步先进的提示,为他在界川大定制发动后的惊变中赢得了先机。
再来,严歌毕竟出自北斗玉衡峰的佼佼者,定制系也是他所擅长。而且来到界川时他便多着一个心眼,早留意过离开界川的出路,并伏有定制。
最终有惊无险,严歌从界川中逃出。可是界川之外对他来说也绝不是什么安全的大环境,四大学院人马齐至,若说这次讨伐中有名有姓的目标,他严歌必在名单之中,而且位置恐怕还会很靠前。
他只能回避绕行,往四大学院还没有触及的方向走。途中注意到这边的战斗,原本自然是要努力回避,但是很快他便注意到这竟是有两大超品神兵参与的战斗,这是一个足够让任何一个修者逗留一下的理由。而对严歌而言,这是一个足够让他放手一搏的巨大筹码。即便眼下的他对未来还来不及有任何计划,但是这样筹码,何时何地都有巨大价值。
于是他选择了服饰统一又搞埋伏的暗黑一路混入其中,寻找着可能渔翁得利的机会,然而终究还是没能得手,又在这时被六里叫破了身份。
“在下严歌。”严歌说道。他并没有很慌张,应对眼下这些人他的实力还是足够的。
“严歌?”六里和无诟他们无疑都听过这个名字,并且清楚他扮演过的角色。
“狗崽子,滚。”六里骂道。
严歌微微一笑,依旧不慌不忙:“诸位呢,准备就此作罢了吗?”
“你什么意思?”无诟看着他,心下戒备拉满。依着他们暗黑学院的行事作派,对于不屑一顾的角色,随手杀也就杀了,从来是不愿意啰嗦的。但是现在,无诟也是掂量得出来,这个神不知鬼不觉在他们阵中混到现在的家伙,恐怕不是眼下他们可以对付的。六里口上很凶,其实已经废人一个。
“要取两件超品神兵,眼下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严歌说道。
“哦?机会在哪里?”无诟问。
“就在路平将超品神兵交还给玄武学院之后。”严歌说。
无诟冷笑:“手持两件超品神兵的玄武七宿吗?”
“相信我,这已经是超品神兵很难得会处在的薄弱状态了。”严歌说。
“所以玄武学院会不做一点防备吗?”无诟说。
“他们会,但是路平却未必会配合。”严歌说。
无诟想到了路平随随便便就抛出了神武印让他截下,他有些懂了。
玄武学院或许会为接下来如何保护好超品神兵做部署,但是什么时候拿到超品神兵,却在于路平,而路平显然不会理会玄武学院的部署,或许就在这一秒他已经随手把两件超品神兵丢给了玄武学院。那么眼下,保护两件超品神兵的主要战力便只有一个营宿和其他伤残门人。哪怕单凭营宿一人不需要超品神兵就已经可以将他们团灭,但正如严歌所说,对玄武学院的镇院超品神兵来说,这已经算是难得的薄弱了。
“确实是个可能的机会。”无诟点点头,认可了严歌的分析,“可惜我们有心无力。”
“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严歌说。
“那你有没有千军万马?”无诟问严歌。
“希望有。”严歌说。
无诟看向六里,六里摇了摇头。
“祝你好运。”无诟果断道。
严歌有些诧异。冒死混在暗黑一路之中觊觎超品神兵的他,多少有些不能理解这些人怎么会如此果断地拒绝这样的诱惑。
“真遗憾。”严歌说道。
“告辞。”无诟和六里领着暗黑一路的人果断离开。
严歌也没有停留,立即朝着路平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方向赶去。
忽然之间,他便又是独身一人了。他身单力薄,可对这样的处境他并不陌生。从被送到北斗学院那一天起,他就一直是孤独的。
正因如此,他才无法放过这样的机会。
要么死,要么狠狠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