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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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渐散,那片随着这末知的异域真实而降临至此的禁地也终于出现在了赵颂雅的面前。

当她从那浓稠的雾气当中“挤”出、并看见眼前的一切时,-种强烈的情感与冲动狠狠地灌入了她的四肢五骸,在那一瞬间.她几乎失去了对自己身体与思维的掌控,她哆嗦着想要将搀扶着的叶羽抛弃,想要遵循那股可怕而无形的力量跪倒在地,以缓解自己心中那不可言喻的恐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沙滩,就在她的前方,约莫五十米的位置,在有着一团巨大的白色阴影一那似乎是某种生物的躯体,看上去苍白柔软,但这种形体带来的冲击却完全超出了赵颂雅的认知与理解能力,庞杂而冰冷的语音不知从何处爬上了她的身体,钻入她的耳朵,开始在她的大脑之中不断回荡。

就在这时.她的身旁突然有了变化.赵颂雅听见了顾冰.或者说顾夷笙的惊呼.她压住自己的恐惧扭头去看.却见原本被自己两人所搀扶的叶习现在已经睁开了眼,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白与浑浊,眼睛瞪得巨大,仿佛他的眼珠下一秒便要从眼眶当中爆出。

他的喉咙当中发出了浑浊的嗓音,那是一种赵颂雅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听起来就像是喉咙被扼住之人所发出的鸣咽。

“快跑。赵颂雅听见顾夷笙朝自己喊道,下一秒,她就听见了一连串清脆的骨节声和皮肤撕裂的声音,叶羽的身躯正在以某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扭曲胀,银色的鳞片破开他的皮肤,疯长的骨骼正在撑裂他的血肉。他咆哮着,但那张扭曲的面庞上却看不见任何的痛楚,那条已经被鳞片所覆盖的手臂用力砸落在地,浑浊的血液从细碎的伤口当中进射而

“科斯母亲。

就在这一刻,赵颂雅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对方的话.但就在这时,叶羽那张已经与那些巨型鱼人隐隐相似的的面庞突然转了过来,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朝若她的头部抓来。疼痛袭来,但眼前的黑暗与可怖场景却在一瞬间消散了,赵颂雅愣在了原地,却见顾夷笙正站在自己的正面,手掌微微抬起,似乎准备再给自己来一下。

赵颂雅没能反应过来,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却见叶羽正坐在沙地上,他已经醒来了,只不过仍然在承受着痛楚。

“冷静些。”,顾夷笙说道,她见赵颂雅已经缓和过来,这才松开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学,转手拿起那已经掉落在地上的药高罐子,将里面残存的药青涂抹到了叶羽背部的一条巨大缺口上。赵颂雅活动了一下手脚,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赶走了那残存在自2大脑中的一些画面,重新将视线投向了远处。

这一一次,她看见的并不是巨大的白色生物躯体,而是一团散发若银色光辉的不定型光团,它就矗立在海滩之上,如同一个装满液体的半透明球体,不断地有触须状的阴影从中探出、缩回。

“这是什么?”,她目瞪口呆.讷讷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顾夷笙摇摇头:“但你觉得,出现在一场梦境最深处的会是什么呢?”

在视野的尽头,那由浓雾所构成的海洋与天穹上,赫然挂着一颗溃散的眼瞳。天空当中的溃散圆盘终于有了变化,那“眼珠”像是活过来了,其中的光斑开始流动,仿佛这眼珠的拥有者正在转动自己的视角。

那“眼瞳”转向了大教堂的方向,它凝望着,仿佛正在注视着其中那惨烈的搏杀。

地面开始震颤。

裂纹在地面上蔓延,阶梯被可怕的力量扯断,红色的湖泊中央出现了巨大的缺口,而血河也被黑色的裂痕所截断.这些黑色的缺口犹如一张张贪婪的大口,不断地吞噬着碰触到的所有事物。

此时并没有人能够看见那些黑色裂口当中的景象,如果有,那它们便会发现,在那深处,是冰冷而黑暗无光的深渊。

一道巨大的裂口,从山体当中要延而出,它爬上了通往圆形广场的阶梯,一路向上,从亚尔达拉尸骸的下方略过,而后又直奔大教堂的门终于.来到了教堂之内,它撕开了那条平整宽阔的楼梯,它触碰到了已经近乎断裂的圆柱,品尝到了那在教堂之中流淌的岩浆。孤注一梆的猎人从裂痕上胯过.染血的手学紧握弯刀,利用跑动中的力量使刀刃劈砍在半身野兽的身上。高温的血液灼烧若利刃,炙烤者猎人的皮肤,林椰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快被烧干了,他闻不到任何的气味,肺部更是如沉积了铁块般沉重,只有思考已经失去了意义,林椰将自己的行动彻底交给了本能,就如同眼前的劳伦斯将行动交给愤怒与憎恨来支配一般。

又一次地,他被逼到了死角,但这一次却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够给他利用了,于是,在短暂的停顿后,林概如同扑火的飞蛾般朝着劳伦斯的方向冲去.在闪身躲开了那仅剩半截的利爪后.他用力一跃,却是狠狠地踏在了劳伦斯的臂弯处,随后又是两步.在那火焰当中攀上了野的背脊。

燃烧着的火焰折磨若他,但林椰的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不等劳伦斯的手掌捞向自己,他便抬起了手中的猎人弯刀,以极其勉强的姿态启动了机括,将刀刃用力刺进了那唯一有可能对对手造成冲击的位置一劳伦斯头上那被不知道和人劈出的巨大缺口中。刀刃在缺口当中转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在野兽颅内跳动的火光在此刻变得无比明亮,响亮的咆哮制造出了磅确气浪,劳伦斯就地滚,将背上的猎人甩落下来,胡乱挥动的手臂拍砸在他的身上,将林椰抛向了教堂的角落。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林椰平躺在地,他看不见劳伦斯的情况,只能静静地聆听自己的心跳。

火焰或许已经点燃了他的衣物,但现在,他连灼烧的痛感感受不到了。

教堂的另一边,劳伦斯还在不断地发出哀鸣,那根刺入它头部的尖刀让它回忆起了自己为人时的最后时光,也让它回忆起了自己以野兽身份被自己麾下最得意的猎人斩杀时的悲哀。

裂痕仍在蔓延,它如生长中的植物一般开始分出枝权.分别伸向了燃烧的野兽与濒死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