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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兰花优雅的绽放,客厅虽小,却色调鲜明,家私的摆设独具匠心,弥漫着一种浪漫的情怀。
品着杯中的咖啡,唐逸就笑:“还以为你这里跟狗窝一样呢,你那么懒,也有时间拾掇房间?”
宝儿撇撇嘴,捧着自己可爱小巧的杯子喝了一口,很有大家闺秀的味道。
刚刚被爷爷赶出来的唐逸百般无奈之下来到了宝儿的小天地,喝着宝儿亲手泡的咖啡,心里的那份落寞才慢慢消退。
宝儿在读研究生,这间弥漫着清香的小小所在似乎有一种令人心灵恬静的魔力,唐逸也想不明白酷爱热闹整天叽叽喳喳的宝儿布置的小家会是这么一种幽静的风格。或许叽叽喳喳的宝儿掩饰的只是她的寂寞,在夜深人静之际,她更需要一个避风的港湾吧。
看着越发沉静似水的宝儿,唐逸有些恍惚,直到手机短信的铃声响起,才猛地回过神来。
彩信是李刚发来的,简短汇报了白云山事件的最新进展以及中央调研组的动向。在州委扩大会议上,党委书记潘松岩批评了白云山市市长姚猛在处理该事件中的一些偏激行为,同时将事件定性为比较缓和的民事纠纷,但实际上几名韩国商人已经被传唤调查。
至于中央调研组,则第一次提出了同省委主要负责同志见面的意愿,谁知道薛川省长对调研组开始下来时不通气不打招呼的做法似乎也极为反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行程早安排好了,总之是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全运会筹备组的几位负责同志登上了前往岭南的飞机,说是去取经,借鉴人家成功举办全运会的经验。
省里的第三号人物陈波涛则正在春城主持省农业改革推广宽城经验的大会,最后和调研组会面的重任就落在了省委秘书长张汉宁的头上。
看到短信唐逸也只有苦笑,这个薛川也真是的,本来还想他和和稀泥,谁知道性子上来他更是傲气得很,倒显得整个辽东班子都对调研组有抵触情绪一般。这种团结还是不要也罢。
不过在外界眼里代表着辽东不同声音的薛川也对调研组冷淡异常,这倒令一些人不得不再多琢磨琢磨某些味道。
看了会儿短信,唐逸就拿起手机开始拨号,早交代了兰姐派人去白云山接允儿,可不知道接到了没。
在宝儿面前唐逸对兰姐说话的语气又客气了几分,而久已不被训斥的兰姐还是有些不习惯,听到唐逸最后一句“辛苦你啦”香汗立时湿透了全身,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辛苦。”
“允儿姐姐去辽东了?”唐逸挂电话的时候宝儿大眼睛扑闪扑闪地问,也就这个时候依稀可以见到她小时候那好事精的模样。
早知道宝儿就算嘴上不说,也知道自己三妻四妾的德行。现在的唐逸虽不在乎这些情爱纠葛,但在宝儿面前本还是极为重视形象的。不过宝儿看得自己死死的,唐逸也就去了许多束缚,笑了笑道:“嗯,暑假有几天时间。”
“那你怎么不陪陪允儿姐姐,她多久没见你了?”宝儿为允儿打起了抱不平,或许是因为允儿最柔顺,最需要人保护吧。
唐逸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宝儿撇撇嘴,不敢顶撞唐逸,却是小声嘀咕:“允儿姐姐最听你的话,你就最欺负她。”
唐逸好笑道:“胡说八道,难道我还故意离开春城不见她了?我也是没办法,这几天在外面很多事需要处理。”这个世界上大概就能和宝儿一个人谈谈同几位红颜之间的事,那种感觉极为奇妙。
宝儿就不吱声。
唐逸又道:“你呀多看看书,这次考试拿了个B是吧?没人管就不知道学习,和小时候一样!”
对于唐叔叔这种典型大人做派的打击报复宝儿虽然委屈,却也没有办法,谁叫从小到大就这么过来的呢,只能乖乖地嗯了一声。
“好了,一会儿出去吃个饭,我叫上刘飞,好久没请你吃饭了,去吃西餐?”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唐逸对付长大的宝儿还是老一套,但却屡试不爽。
“叔叔,你饿不?要不饿的话,干脆咱们去哈根达斯吃点甜品吧?就在这附近。好不好?”明明见惯了唐逸的伎俩,但偏偏听到能和唐逸吃饭就莫名其妙的心情大好,宝儿笑容甜得很,令人无法拒绝。
“还是那么爱吃甜食,多大了?”训斥了宝儿一句,唐逸却没有拒绝。
……
刘飞没有到,他昨天刚刚去了国外参加一个交流计划,接到唐逸的电话就笑:“下次吧,下次我去辽东宰你。”
刘飞没能来却是来了位不速之客,恰好冯日伦电话打来,他知道唐逸在北京,想和唐逸吃个便饭,唐逸索性就将他叫了出来。
于是在这家哈根达斯的小店里就坐上了这么两桌奇怪的组合,唐逸冯日伦和宝儿一桌,另一桌则是小谭和冯日伦的警卫。冯日伦身为财政部第一副部长,在年前刚刚有文件明确了他的正部级待遇。
和全世界所有哈根达斯的小店一样,这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甜的气息。
坐在舒适的宽大沙发上,宝儿一口气帮唐逸和冯日伦都要了冰激凌和蛋糕,冯日伦客气地说了声“谢谢”。他在黄海就见过宝儿,对宝儿现在的职务也略有耳闻,只是昔日的小幼齿出落成这般魅力惊人的丽人,冯日伦还是有些感慨,叹口气道:“看到宝儿,我就觉得自己老喽。”
有外人在,宝儿就变得矜持起来,并不怎么插话。
唐逸微微一笑:“人事几番新嘛,咱们都有老去的一天,这样社会才有发展。”
冯日伦摇摇头:“就怕下一代不争气啊,如果都像宝儿这么有出息就好喽。”他显然是有感而发。
唐逸就知道他想到了他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冯日伦壮年时期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对儿子管教不够,这就应了一句老话“慈母出败儿”。冯日伦的爱人对孩子太过溺爱,等冯日伦进了京城才愕然发觉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儿子远不是表面上那么单纯,实际上在背地里他在学校拉帮结党仗势欺人,更有嗑药的迹象。在一次和外校某暴力团伙群殴后这些人都被带进了公安局才使得东窗事发,冯日伦简直是痛心疾首,做梦没想到儿子会变成这么一个纨绔子弟,在第一次痛打了儿子之后,又将儿子在家关了十几天不许出门,现在放暑假,他就又严令儿子不得踏出家门半步。
但这种管教方法又哪里是个尽头?想起来冯日伦就长吁短叹,要说冯日伦刚刚四十出头,是部委最年轻最有前途的高干之一,事业春风得意,权威日盛,但家里的这个难题却令他头疼至极,也只能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了。
“乐乐还小,慢慢来吧。”唐逸也只能宽慰他,这种家务事,他也不好发表意见。
冯日伦苦笑,都上大学了,还小吗?不过唐逸都知道乐乐的事,却令他倏然而惊。在权力高峰攀爬的过程中,不得不黯然止步甚至倒下去的原因很多,而其中家人绝对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可不是,堡垒往往是最容易被从内部攻破的,这句话是至理名言。
而唐书记带了宝儿在这样的小店里和自己见面,一自是自己人不见外,二来是不是也借宝儿刻意提醒自己呢?
这一瞬间,冯日伦想了很多很多。
“我会处理好的。”冯日伦几乎是在下军令状,就好像在黄海时福宁经济发展攻坚前的表态。
唐逸微微一笑,他知道冯日伦想多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唐书记,这次干部轮调财政部沾不沾边?”冯日伦有些关切地问,显然对于即将开始的新一轮中央地方党政大员交流他心里没谱。这是新一届领导人执政即将满第二年,财政部部长在第一年上易了人,冯日伦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今年也被动一动。
唐逸笑了笑:“你的工作还是被认可的。”在冯日伦面前他也不必遮遮掩掩好像上层变动他一无所知一般,毕竟已经过了那个阶段。
冯日伦稍稍心安,点了点头。
小店的门一响,从外面进来几名叽叽喳喳的女生,其中一名穿着蓝裙子的女孩见了宝儿就笑着打招呼,“卓宝儿!”
宝儿对她们几人微微点头示意。
那几名女孩坐到了旁边一桌就小声议论起来。
“喂,看到没,卓宝儿和两个老男人坐一起呢。”
“早就知道,就她,开得起宝马?平时还装高贵,见人爱答不理的,这下露馅了吧?”
“你们猜,谁是她的金主?”
“猜什么?就不能两个都是啊?”
女孩在谈什么这边听不清楚,但咯咯的笑声中隐隐传来的话语也令人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宝儿若无其事地一小口一小口吃蛋糕,端庄而秀气。
看了眼宝儿冯日伦心里点点头,跟着唐书记长大就是不一般,看多有涵养?随即又想到自己的儿子,冯日伦又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