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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郑重出迎,但在码头上的碰面,其实更像是走个过场。
毕竟按照朝廷法度,南征的将士们回京之后,首要的任务就是同兵部交接勘合、公文、令、印等物,并核对功劳是否有误。
同时还要去指定的营地报道,归置军械、整理行装什么的,忙到半夜都未必能理清。
今儿也就是先碰个头,重头戏还要放在明天晚上,所以等到兵部的人出面,孙绍宗就适时的告辞离开了。
“哥哥,明儿在望江楼那场酒,你可不能再抛下我!”
马车刚进了东便门,旁边就又响起了薛蟠的大嗓门。
这寒冬腊月的,他倒也不嫌冷,依旧骑在马上往来如风——当然这身子也裹的同狗熊差不多了。
孙绍宗挑开帘子斜了他一眼,脑海中闪过的,却是方才在码头上,沈炼见到薛蟠时那炙热的眼神。
这厮倒也是个长情的。
“你真想去?”
“那当然!哥哥你是知道的,我老薛平生最佩服能在沙场上建功的英雄好汉!”
“那就先答应我一件事。”
“莫说一件,便是十件也成……”
两人这一路闲聊,车不敢快、马不能前,速度自然提不上来。
因此等到内城时,早已经过了正午时分。
孙绍宗原是想喊薛蟠回家,一同吃个便饭的。
怎奈这厮早就已经应下,今儿要去接母亲和妹妹回家,顺带再祭拜一下贾环。
这整整耽搁了一上午,他生怕母亲妹妹等的不耐,哪还敢去孙家逍遥快活?
于是在内城门口胡道分别,便急忙打马飞驰而去。
余路无话。
却说孙绍宗回到府里,才知道上午孙承业曾来府上造访,只是听说孙绍宗不在府上,也没多留就直接告辞了。
不过临行前,孙承业又表示明天上午,还要去衙门寻他。
这倒让孙绍宗颇有些纳闷,眼见再过两三个月就是秋闱了,这一科孙承业是势在必得,打从初秋就闭门苦读来着,自己回京这两个多月,一共也才见了他三五面而已。
今儿这族侄突然登门造访,又说明儿还要去衙门寻人,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有心遣人去问个清楚,可又怕他面薄,当着下人不好开口。
算了,左右明儿他也是要去衙门的,还是等到那时候,再当面问个清楚明白吧。
这般想着,孙绍宗便自顾自的去了后院。
刚跨过自家堂屋的门槛,就见客厅当中摆了个茶几,儿子孙承毅正坐在个小板凳上,愁眉苦脸的听着香菱讲课。
这讲的自然不是什么高深学问,而是简单的基础说文识字。
原本按照孙绍宗的意思,是等到他明年正月十五满三周岁之后,再正式读书启蒙来着。
不过阮蓉见这孩子早慧,又整天皮的没个正行,实在是难以管束,于是干脆把这学前教育提前了两个多月。
“二爷!”
“二爷回来啦!”
“见过老爷!”
孙绍宗还在门口端详儿子,屋里的女眷们却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当下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孙承毅更是自板凳上一跃而起,抢到近前抱住了亲爹的大腿,蜻蜓撼树似的摇晃着:“爹爹、爹爹,我不要认字了,我不要认字了!”
啪~
虽是香菱负责授课,但戒尺却掌握在阮蓉手上,她见儿子闹着要‘辍学’,当下把那戒尺往炕桌上一拍,叉腰怒目道:“胡说什么?不好好读书识字,你难道还要当个睁眼瞎不成?!”
不足三周的孩子,即便是再怎么早慧,又哪里明白睁眼瞎是什么意思?
又仗着母亲素来是宠惯了的,压根对她的呵斥不以为意,直抱着孙绍宗的大腿不住哀求。
孙绍宗脚尖一翘,勾住他的屁股往上一托,顺势便抱在了怀中,正色问:“不愿意读书识字,哪你到底想做什么?”
“学功夫,做大将军!”
小家伙噘着嘴一叉腰,把胸脯腆起老高。
周围一阵哄笑,孙绍宗却是点了点头,将他重新放回了地上,指着门外道:“那就先去扎马步,坚持一个时辰之后,爹就教你天下无敌的本事!”
“真的?那爹爹跟我拉钩!”
眼见这爷俩像模像样的做出约定,儿子便欢快的冲了出去,阮蓉无奈的白了孙绍宗一眼,忙吩咐石榴追出去,给孩子添一件毛料衣裳。
“在外面吃过没?”
然后她挺着还未凸起的肚子,关切道:“可要厨房先送些现成的过来?”
旁边香菱也忙上前,帮孙绍宗把外套脱去,又换了室内的常鞋。
孙绍宗歪在罗汉床上,一条腿压在香菱怀里,又横臂把阮蓉拉到了近前,懒洋洋的道:“等那小兔崽子扛不住了,你们再喊他进来识字——我下午也不打算去衙门,让厨房好生置办,不用急。”
旁边自有小丫鬟下去传话。
没过多久尤二姐也巴巴的赶了过去。
因近几日难得闲下来,三个女人便品字形的围住了孙绍宗,一边替他捶腿捏肩,一边说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
左右孩子也不在屋里,孙绍宗行事自不会有什么避讳,这嘴里议论着长短,那手脚早测了丰瘦、深浅。
如此几个回合,阮蓉却先招架不住的败下阵来,两只眼睛里蓄满了春水,嘴里不住的埋怨:“明知道我招惹不起你,偏要这般作怪!”
说着,便蹬了绣鞋,拿雪缎也似的脚丫去踩孙绍宗的熊腰。
孙绍宗反手捞住足踝,几根指头在脚心上不轻不重的骚弄着,直撩的阮蓉浑身乱颤,忙又捧了肚子求饶道:“不成了、真的不成了!你们要耍,就去西厢那边儿放开了耍,莫要再作弄我了!”
她这身孕也才刚三个月,孙绍宗也怕真闹出个好歹来,于是又小心将她拥入怀里,表达了一下‘非不愿矣、实不能也’的遗憾。
然后就准备拥着香菱、尤二姐一同去西厢取乐。
尤二姐年糕似的贴了上来,香菱却直个劲儿的推拒,显然一时还难以接受,除了晴雯和阮蓉之外的‘第三者’。
正闹的不成样子,忽见石榴面色古怪的自外面进来,禀报道:“二爷,外面晴雯、彩霞、连同大太太身边的鸳鸯姐姐,有事想向您禀报。”
晴雯、彩霞也还罢了。
鸳鸯自从定下终身之后,反倒愈发的避险了。
现如今她们三个突然凑到一处……
“可是为了那秋纹?”
孙绍宗皱眉道:“你去问问,若是妄想让爷去救人,就叫她们各自回去好生反省!”
石榴转身又到了门外,不多时回来禀报:“她们也知道秋纹救不得,只是惦念着多年的情谊,希望爷能开恩,让她们去牢里送上一程。”
这倒没什么打紧的。
毕竟顺天府司狱,正是孙绍宗当年提拔的亲信周达,莫说去牢里看个女囚,便是去睡上几个,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让她们先回去准备准备吧,下午我让张成带去顺天府走一遭。”
石榴应了,再次回去传话。
香菱却是趁机推脱道:“爷,待会可还要教毅哥儿识字呢,不如就让晴雯替我,也算是她酬谢爷的成全。”
“这……”
孙绍宗咂了咂嘴:“那她们去探监的事儿,岂不是要改期了?”
旁人还有听的莫名其妙,阮蓉便上来搡了他一把,没好气的啐道:“爷紧着尤氏不就成了?只让她尝了头汤便是!”